居在康巴什,周末偷得半日闲,百无聊赖竟没有涌起思乡情,被姐妹们骂做“见色忘友”。此色非彼色,是怨我被康巴什优美环境而迷醉,不常回去探望她们。她们怨的极是,可也不全对。若单指这城市,真的是迷人眼,可乡情难忘,尤其是熟悉的味道。
人常说,生活习惯一旦形成,很是难改。其实这生活习惯不外乎饮食起居嘛,民以食为天,吃是我们最离不开的事儿。在康巴什,其实最想念的就是准格尔旗的美食。忽一日,就馋碗托馋的厉害,四处寻觅,竟真找到一卖碗托处。比久别重逢的恋人还要激动,冲进去就要了一碗。店里客多,好不容易等上了桌,先撒辣椒再倒醋,在口水没有流出来之前,先喝了口汤。酸酸的,味道还凑合,咬了一口碗托,差点以为点错了,再吃一口,满是失望。终于明白为什么来到康巴什的准格尔旗人,坐在一起聊得最多就是,咋能把沙圪堵、薛家湾的碗托店搬到康巴什来。
说起这个碗托,真是我人生挚爱里绕不过去的一道美食。好多人以为胖人不挑食,以我为例,其实我挑食严重,最爱吃的就是碗托面皮炸土豆。我吃碗托要追溯到三四岁吧,有记忆起,就爱吃碗托,小时候一个碗托两毛钱,长滩的碗托延续了河曲碗托的特点,碗大而满,很是筋道,所以那个时候的我,半个碗托就饱了。
1990年,随爸妈从长滩搬到薛家湾,吃碗托竟然成了一种奢侈。那时的薛家湾,正是大开发大建设时期,经济发展快,物价也是令人咂舌,一个碗托五毛钱。当时爸爸一个人上班,收入微薄,有时连着几个月都发不出工资,一家五口吃饭都是问题,还谈什么孩子的零用钱。就是在这个时候,碗托成了家里的救命稻草。妈妈和爸爸一合计,薛家湾碗托这么畅销,卖得还这么贵,咱们家又在学校门口,不如在院子里卖碗托哇。说干就干,妈妈买来荞麦,在家里就开始试验着做碗托。不知道是家贫逼出巧妇,还是妈妈本就聪慧无比。试验非常成功,汤料味道更是一绝。别人家碗托的汤基本就是水醋和蒜的比例分配,自然醋蒜味浓一点。妈妈弄得碗托汤加入了干姜、现黄瓜丝,醋也是用热水兑出来,这样的碗托汤既鲜美又不烧胃。碗托摊开业第一天,我和姐姐招呼同学们来吃,结果一下子涌进来一大帮学生娃,碗托自然是供不应求。爸爸妈妈我和姐姐,四个人又打碗托,又收拾,都有点忙不过来。五毛五毛地卖,第一天就卖了一百多块钱。一家人激动的等不到第二天开张。
第二天,天还没亮,妈妈就开始蒸碗托,做一天的准备,计划着要蒸多少才够卖,尽量保证不能剩下,否则就坏掉了。如果说,自己家卖碗托就能过了吃碗托的瘾,那就真的错了。看到妈妈那么辛苦,其实根本就舍不得吃了。记得有一次,有个学生娃要了两个碗托,只吃了一个半,剩下那半个收拾桌子时,我们怎么也舍不得倒掉,姐姐让我吃,我让姐姐吃,最后竟然姊妹俩一起吃掉了。这事儿,现在想来也许觉得不可思议,可是那个时候,我们却欣喜得到了剩下的半个碗托。卖了一年多的碗托,妈妈攒下了一些钱,就琢磨着开始扩大经营,改成了饭店,碗托这个辛苦活儿,就彻底从家里消失了。而我却总也改不掉,吃碗托一定要将汤喝得一干二净的习惯,兴许,还是忘不了家里卖碗托时的不易吧。
曾经以为,等能吃起碗托了,肯定要它个十来八碗,狠狠的过个瘾,可是真到了我们不把碗托当回事的时候,也就只有一个碗托的饭量了。现在对碗托的爱,似乎只是伴着旧时的记忆在品尝,再也找不到看着别人吃碗托,我在心里流口水的感觉了,亦或许,这就是成长吧。
(文/乔 媛 责任编辑 张燕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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